諾貝爾之路:13位經濟獎得主的故事Lives of Laurentes : 13 Nobel Economists
- 作者:伯列特,史賓斯/合著
- 原文作者:Willlam Breit & Roger W. Spencer
- 譯者:黃進發
- 出版社:天下文化
- 出版日期:1998年04月21日
- 語言:繁體中文 ISBN:9576214513
- 裝訂:平裝
在一九九三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揭曉的那一天晚上,我仍留在辦公室裡。當我接到記者的電話,得知指導老師諾斯教授剛剛獲得了諾貝爾獎的時候,一時竟然驚喜無狀,以至於在接受訪問時,顯得有點語無倫次。隨後聽到電話另一端覆述我介紹諾斯的談話裡竟然還有,「身材矮小而且頭頂已經禿了」、「對學生很親切,但也有點怪脾氣」,以及「經濟史學家原本很不可能得獎」等等,我頭暈臉熱地想,諾斯本人鐵定不想提這些吧。那時,我一面懊惱竟然糟蹋一次能上報紙的機會,也一面自我嘲解的想,也沒有地方學如何介紹諾貝爾獎得主,是不是?
其實我錯了。《諾貝爾之路》的英文原作第一版在1986年就已經出版了。這本書的內容是集合多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的現身說法,介紹個人的生平事蹟以及如何功成名就的演講文集。如果當時我已經讀過早先的得主們發表生平自述的說詞,或許我會比較知道得獎者希望得到什麼樣的介紹。《諾貝爾之路》這本書能夠邀集多位當今最傑出的經濟學家,以「我成為經濟學家的演化之路」為題,留下珍貴的紀錄,對所有想要了解當代主流經濟思想的讀者而言,都具有無可取代的價值。
原書的編輯目的是想藉著這些大師們的生平自述,發現經濟學的一些原創觀念如何從醞釀產生,到終被普遍接受肯定的過程、很不巧地,史蒂格勒這位曾經研究經濟學史的書中人物卻並不贊同這種作法。就理解科學發現過程的目的而言,過度相信傳記式的研究法往往會誤導一些人,擷取學者一生中的某些片段,來解釋其特定的理論。不過,史蒂格勒畢竟也接受邀請而做了演講,他的擔憂在於提醒讀者不要忽略文獻的發展脈絡。如果有人想要從本書裡找到讓自己頓悟「原來他們是因為這樣而得到諾貝爾獎」的答案,恐怕只是個人想像力的發揮。
書裡的十三位經濟學家都是在經濟學領域裡有獨特的創見因而獲獎,當然會因各有所長,讓這本書呈現多元化的風貌。或許讀者不會對書中每一個人的經歷與貢獻有同等的敬慕,但一定可此從中發現至少一兩位引人入勝的學者典範。這裡面有人對多年參與政策的經驗津津樂道(路易士);也有人甘於在野,寧可在不能兼顧兩條路時,「選擇人跡較少的一條」(傅利曼)。談到知識累積的學習過程時,雖然每個人都提及老師與同儕的助益,但其中有人推崇指導老師為上帝派來的先知(布坎南);有人不斷的從同事身上吸收營養(諾斯);也有人為了真理而捨棄謙虛的美德,坦承自己的用功與創造才是成就的主因(艾羅、薩繆爾遜)。在學術研究的使命方面,有人不曾設定目標,「一直是在到達之後,才了解自己到了哪裡」(寇斯);也有人早就清楚知道自己的方向,而在持久不變的目標指引下,走過漫長而充滿意外的旅程(諾斯)。綜合來看,《諾貝爾之路》透露的旨趣是通往諾貝爾獎的路並不只有一條。而且,這些殊途同歸的得主們都認為這項被視為經濟學界最高榮譽,不曾是,也不應該是從事學術研究的目標終點。
就連得獎後的感覺,他們也有很不相同的意見。薩謬爾遜認為得到諾貝爾獎能在生命中帶來純粹樂趣;傅利曼則告訴大家天下不只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沒有白拿的獎。無論如何,發生在他們身上的這件事件都帶給他們非常大的改變。就我所知,一九九三年的一位得主所經歷的奇遇大致如下:清晨六點多,他剛剛掛上從瑞典來的電話,紮營守候在外的記者就已經按鈴上門想獲得獨家專訪。到了學校後,在含笑回謝前來道賀的同事與學生之間,還要接應不斷湧來的電話與傳真。各方的邀約透過各種人情關係傳遞過來。他曾經欠下的人情債,突然就像是信用破產一樣,全部被要求立即兌現償還。領獎的時刻當然就是這項傳奇之旅的最高潮。他乘坐包機飛抵斯德哥爾摩後就發現自己已經在當地家喻戶曉。走在街上隨時有路人因為認出他是街頭懸掛照片中的人物,而上前握手祝賀。瑞典國王舉行的歡迎晚宴上,他與其他得獎者一面嚼著主人早上行獵收穫的鹿肉,一面交換烤肉醬汁的食譜配方,以及品嚐桌上陳年紅酒的心得。在頒獎典禮上,他們就像封建貴族一樣從加冕儀式裡戴上了桂冠。
諾貝爾獎讓這些傑出的學者變成一群特殊的人。在全球媒體的關注之下,特殊的諾貝爾光環使他們常常被視為為無所不能。傅利曼在領獎致詞時曾說:「以專業之外的事情干擾諾貝爾獎得主,固然亟需痛下針砭,但我們這些桂冠得主對適度自我膨脹也應有所戒慎恐懼。」然而,即使得主們的平易近人與謹言慎行也可能加深大眾崇拜的理由。雖然多數的諾貝爾獎得主都願意以平常心看待得獎一事,但是可能很少人能夠如梭羅所言,為避免個人崇拜而婉拒著名電視女記者的訪問。不過梭羅也自嘲該看心理醫生的也許是他自己。(「梭羅教授,請躺下來,告訴我們你在什麼時候第一次有這樣的感受?」)傅利曼雖然極為懷疑諾貝爾獎是否有什麼正面效果,但是畢竟也曾欣然領獎。或許每一位經濟學家都應該如他們所說,多重視領域裡同行的價值,而非七位瑞典人打的成績。但事實是,瑞典的諾貝爾獎委員會每年還是像巴黎的時裝設計師領導服飾流行一樣,主宰者經濟學界何人當道。